纸伞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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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邀赴朋友一个约,最终以不愉快为结局。回到两个小时前,我与她来到了被人们传为有艺术氛围的古老小巷,走进一间古朴的店旅。
老王是店里的掌柜,也是那满店油纸伞的制作者。“梨花雕木,水浓染墨,真当是艺术中的上者,”这是朋友的评价,她看向我,投以询问的目光。
“不就是把纸伞吗?不能抵雨,也不能抵风,而且那重墨渲染,当真丑极了。”我一不小心把心底话说出来,朋友涨红双脸,用她的纤指指着我说:“你懂什么叫艺术吗?”
“艺术?艺术当是那富丽堂皇,无价之宝……”我答。
“你就是个俗人!”她骂,我自是恼怒;便也毫不客气的怼回去,而我们都没注意到老王那忽暗忽明的眼眸……
与朋友不欢而散后,我便独自回家。却不曾想在一个路口被人打晕了过去,我大口地呼吸那空气——弥漫着墨香的空气。
再次醒来后,我被眼前的场景再次“震”晕过去了——檀香雕花木床,骑马狩猎图屏风和满屋子的——身着古衣的女子。
我没有勇气掐我自己的大腿,要是不痛还好,要是痛的话……我怕痛!嗯!
数了数指头,我已来到这里五天了。对于这里的情况,我也大概了解了。只是……
“你为何还赖在床上,赶快给我滚去削竹子去。”面色似那黑锅的中年人吼道,“我韩家为何生出你这种不争气的女儿?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师父,那上好的湘妃竹送来了,你去看看。”来的是我那所谓父亲的徒弟——傅恒。
看着远去的两人,我自嘲地笑了一下,我所处的韩家,竟是油纸伞的传承人,真是“缘分”啊!
我与傅恒说上话的时候,不是在那技艺切磋的座谈会上,而是在他做伞的房子里。我弄坏了他刚做好的纸伞,而那一幕恰好被他目睹了。他朝我吼道:“以后未经我允许,不许踏入这房门一步。”
“不进就不进,不就是把破伞吗?”
“滚!”
我忽略了油纸伞对傅恒的重要性,他从七岁便开始学做油纸伞,至今已过了十年。“他,他把油纸伞看得比命还重要啊!”父亲说。
傅恒还是原谅我了。前提是我作问界替他削了足足三百多根伞骨,为此,我手上被刺入的竹刺儿数不胜数。他替我擦药时,我问:“油纸伞于你而言是什么?”他低垂着双眼,眼边晕上一层阴影,“于他人而言,它是艺术品。”这是他的答案。“答非所问”,我心里吐槽道,却不知还有后半句。
往后的两年里,父亲去世,我没有成为掌门人,而傅恒就顺理成章的担此大任了。在此间,我做伞的技艺也慢慢地提了上来。因此,前来拜师学艺的人也多了起来。奇怪的是,傅恒他都会问一些令人摸不到头脑的问题。
“你觉得,油纸伞是什么?”
“油纸伞是一门艺术!”
“那你觉得艺术又是什么?”
“……”
随着那些求艺之人的沉默,傅恒眼里的光慢慢地黯淡了下去。我常怪他总是赶跑了求艺的人,说他想断了韩家油纸伞的香火。而他总是摇着他那早生华发的头说:“你不懂。”
时间一眨眼又过了五年,五年里,傅恒他尚未娶亲。旁人说他是为了我,可我知道他是为了韩家的油纸伞。
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我知道他是在保全韩家的油纸伞。日寇侵华,随之而来的是文化的破坏。前几月,日本人找上门来,要求韩家的油纸伞做成他们想要的西方的样。傅恒当场便拒绝了他们,并逼问他们到底懂不懂艺术。
傅恒死了,是几天前的事了。日本人再次要求傅恒答应他们,否则便杀死他。依傅恒的性子,结果是可想而知的。等我赶到时,傅恒已日薄西山了。我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却伸手擦掉我的眼泪,问:“你可知道艺术是什么?”
看着台前的灵牌,我哭着说:“我知,我知那艺术是能让人不惜付出一切所保护的东西,包括生命。”想起之前我说的繁华锦丽、富丽堂皇,我竟错得离谱。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直到漆黑一片……
等我再次清醒过来时,便听见朋友那句关心的话语:“你怎么走个路都能睡到路边,幸亏有人发现把你抬到老王的店里,否则……”
看着满屋的油纸伞,眼睛被一层雾气遮住。
“哎,你别哭啊!”
我转头,对老王露出了微笑,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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