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归来-散文1200字

作者:作问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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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父亲节来临之际,写给我的父母。

鸟的迁徙,是一个关于承诺的故事。

——题记

北极燕鸥,每年经历两个夏季,从北极迁徙至南极,又从南极飞回北极。是已知动物中迁徙路程最长的。这是自然界的迁徙。

在中国,你可曾坐过春秋开学季的火车?一个车厢都是老人和小孩——各式各样饱含着生活智慧的收纳技能,极尽所能塞下的土特产——他们也随着开学放假的时间线南来北往的迁徙着。

今年春上,父亲托人购置了一些红叶石楠和银杏,种植在老宅新房的后院,日日勤浇水,朝朝频顾惜,绿植长势喜人。不过父亲却在一个春末的清早一如火车上千千万万迁徙的老人家一般,大包小包,满载着对子孙的爱搭上南下的车,一路颠簸来到了深圳。

我曾在某个下午临时有事提早回了一趟家,在小区门口撞见了独自一个人蹓跶的父亲,那是一个孤独的背影:阳光下,一头银发的一个矮小的老头儿,背微驼,双手交握放在身后,漫无目的地踱来踱去散步;低着头,似乎在草坪里探究着什么,偶尔一声咳嗽,肩背微颤。他猛一回头,猝不及防相遇的眼神,仿佛错开了一个银河,璀璨的星河彼岸是儿时的记忆——父亲从来步履匆匆,送我上学的路上,他快步在前,一手揣裤兜里,一手帮我或拎或扛着书包,腰间缠绕着业已变形的皮带,还别着一挂繁琐的钥匙,我只能低着头小跑着紧跟着他的步伐,听着钥匙叮铃咣铛发出的富有节奏感的声音,抬头便是那微胖的背影如一堵墙壁般刚好挡住前方刺眼的阳光——而如今,父亲是真的老了,迎面的那个眼神尽是落寞,这繁华的城市拥挤的人潮,却鲜有他所熟识的能闲话家常的人。

彼时他已来深小半年,也结识了一些老年朋友,只是这隔着大半辈子的时差让人无法亲密起来。父亲本是个喜炫耀的小老头儿,当了一辈子的乡官儿,经历颇丰,很懂这个世道也很得意于眼下的生活,可是在深圳这样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他的“小确幸”不值一提,经常话到嘴边只得压回去,最终成了一个完美的听众,听旁人夸耀他们的人生奇遇。而我在繁累的工作之余也并没有什么精力来照顾他的情绪,所谓“大爱不言愁”让我们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并且,父亲溺爱他的外孙子们,常常会毫无原则地纵着他们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所以,在教育方面,时常被我们嗤之以鼻;而在旁的事情上,他也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总会被我们说:“你的那一套已经过时啦!”而实际上,在我遇到人生困扰的时候,还都是他在为我担当为我出谋划策,说到这里,我想到了朱自清《背影》里的那句话:“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我想还是我做得不够好。

上周六下午,午睡醒来,父亲坐在窗前的沙发上问我:“新剪了头发,现在全是没染过的了,怎么样?”因为顽固性老年湿疹,爱面子的父亲终于舍弃了染发,而今一头全白的头发衬着窗子镜面的余光颇为刺眼。窗外远处的梧桐山,大雨过后,仙气弥漫,白玉腰带环绕山间;此刻眼前也似有一座小梧桐——我儿时的最高峰,峰顶也正萦绕着一圈儿白雾,似云似烟,我恍惚中微笑着回答:“挺好的,挺精神的。”

可是,我依旧学不会如何迎合老人家的情绪来沟通,我只能用我笨拙的方式来尽量减轻他们的身体负担。所以,当我再去看影片中那坚定迁徙的候鸟时,它们的声声啼鸣,它们在高空里猎猎作响的振翅,在我心头唤起的是对父母的一份感激与愧疚,或许亲情从来都是自上而下单向流动的,他们的深情我永远无法偿还。

“对我而言,美好的情感是唯一重要的东西。”雅克·贝汉如是说,于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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